快 乐 分 裂
cp:躁郁症小奶猫vs温柔好先生,互攻。
姜绍(阿绍):前期无厘头捣蛋鬼,后期沙雕霸道总裁,职业,游戏制作人。赵霁(申冉):前期甜丧系少年,后期超级猛,男,职业,漫画家,概念设计师。那些躲在阴湿背后的苟苟且且,简直令我厌烦透顶,一次次地错误,让我这一生,都无法成为一个光明正大的人。热情过去了,被拴着链子当狗的日子还没有完,从他执着于事无巨细地去陈述那些细节起,就是他对这段关系感到乏味的开端。那个家伙,一天一个样,简直有病。能不能简单点,别老在我面前玩虚的,别别别,别又来那一套,一次就怕了。凭什么你说一句爱我,我就得给你负责。十六岁时候的信件写给申冉:中央大楼的摆钟,缠绕着银丝的藤蔓,又是正午。正午,晴日,石门公园。我去放风。看到了一个留着雷鬼头的街头艺人在涑纳河的拱桥上演唱Pink Floyd的《Wish You Were Here》,他的演唱让我一时听入了迷。因为我心里想的也是,I wish you were here。雷鬼头的脚底下是loop效果器,光听没注意看的话,大概会简单地以为是两把吉他的混响。混沌的响声,仿佛红色揉进橙色里,而橙色裂开了两道口。广场上红鼻子小丑们手拉手地转圈,乐颠颠地发着疯。摇着银铃的木偶师还兼职起了唱诗班的活儿,煽情地歌颂着古罗马时代的精神财富,唏嘘着倒退的人类文明。长袍的巫师穿着长筒的靴,寻找着他们的币。很多的鸽子蒙住了老妇人的脸,鸽子多到我一脚下去都能踩到好几只。我就这样,无所事事地在这里混了一整天,看着河里自己的倒影发呆,因为实在是不想去上课。我知道这样不对,但还是想暂时地逃跑一下。就这么晃着,一直晃到了夜幕降临。夜幕里,卢西达安的城市阳伞就像晒干了的水母云片,而自己则像附着在云片上的浮游生物。我的头上顶着个/眼睛眨巴眨巴的牡丹灯笼/灯笼里的小鬼相互打架/白蚁带兵围攻蚂蝗/蚂蝗断成了七节八节哎呀呀地叫/瞎眼的国王说着,苦恼,苦恼,实在是苦恼。/海边摇着脖子的马匹回来了/带着他的哥哥妹妹一起回来/圣地亚哥的教堂前面烧起了转世的火炉/扮成鬼的清教徒一个个走进黄昏/音乐场的马匹,尾巴拴在一起/站在火圈里哭,哭他妈,了个逼/电闸咬断了大树,狂啃了一顿/两头熊和三头熊穿着嬉皮套装/结结巴巴地背诵着议员守则/约旦火车经过这里的时候/刚好撞死了几个涂鸦的冒险家/冒险家们的帽子里全是金鲫鱼/他们把犀牛的骨骼陈列在餐盘上/他们送给我一个大石头/他们还说,要送给你一个垃圾站/为什么不要,即使扔掉/也没有一个秘密星球愿意回收/这些细作,乌压压地黑过来/而朝天的云,只知道大步地走/那些云,吃了一朵还剩一亿八千朵—— 申冉,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双向情感障碍了,有时候兴奋得要死,有时候又忧郁得想哭。我想说服自己,也许这只是矫情的青春病,随着时间的推移,完全可以不治而愈的。实在不行,我就去看看医生,这些问题都不大。问题是,我该用什么方式来捕捉和表达头脑中的那些想象力,它们每天不停地从我的脑子里冒出来,源源不断地产生又消失,最终还是消失掉了。白天黑夜,尽是幻觉,像是得了癔症。我知道,你是无法抛弃理想。但理想只让我觉得头重脚轻,让我感到害怕。虽然害怕,但是我相信,热爱的东西,不会变得痛苦。会一直好好爱下去,直到老死,这一生,都要用最接近理想的方式活着,果然只有年轻,才能说得出这种信誓旦旦的话来。可是我依旧认为,十六岁的时候要是没有主张,等到二十六岁的时候也是不会有的,那么到三十六岁时,他就要完蛋,我不想自己那么快就完蛋。三十六岁真是遥远,但是对于小岛秀夫来说很近。最近,我的脑袋里都是这个叫做小岛秀夫的家伙做出来的游戏。他大概是天才,我只能这么感慨。也许你又不相信,毕竟我在你面前夸过太多人是天才了。我是由衷地欣赏他们闪闪发光的地方,甚至带着莫须有的嫉妒。为什么世界上那么多的天才,而我不是呢?高一的时候就故意迟到了几次,才发现原来迟到也没有想象中可怕。但是迟到也没有意义,靠迟到根本不能克服胆小。我依然被围困在那些无法跳出来的规矩里面。有一件事让我一直觉得非常好笑,那就是我们比赛谁更胆小。结果是,你当然比不过我胆小啊!我们还一起讨论胆小鬼可能的所有猥琐行径。惊吓让我们变得瑟瑟发抖的样子,真是非常好笑。以至于我后来,实在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愚蠢的快乐。你带给我的快乐实在是太多,以前,我总是每天想缠着你说话,使用充满魔力的字句进行交流。上个暑假,我都呆在你的小房子里,才知道原来你一直是一个人生活。能够一个人生活,对于我来说,这简直太了不起了。而且你的小房子里还充满了宝贝,我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掉进了一个说不出有多好玩的地方。在这个暑假,我们俩吃光了一整箱妙妙熊。吃得我当时的牙齿热乎乎的,我可怜的的牙齿,还好它们没有坏掉。还有一天晚上突然下暴雨,雨声出奇地大,大得我们站在阳台上,都听不清对方说话的声音。那天晚上,我们一起看了一个捷克的黑白电影的天朝翻拍版。讲的是一个百无聊赖的中年男人和一头发,情的猪。他用红布盖在那头猪上,娶了它。然后把他黑乎乎直挺挺的东西放进了那头猪所有的孔里。最后,充满仪式感地分解它的肢体,享用它烤得焦糊的肉,还吊死他的猪仔。我们一起看能搜集到的这个世界上最恐怖最猎奇的电影。然而,那些电影无外乎都是关于人的。人的性,暴力,扭曲和错乱。我无法直接去理解那些东西,但我知道,这些东西让我觉得非常狭隘。关于人在人间里行走的狭隘。看似用力过猛,实际上非常地柔软无力。那段时间,我总是想,有没有一种抽象的东西,是不通过人这种媒介来表达的,是超出个体经验,又能被人感知感受得到的呢?不过,我实在想不出那是什么。但一想到星体宇宙那些浩渺的东西,就觉得人是多么哀小而脆弱的存在,简直就是一种可以被忽视的存在。但情绪应该要依附在事件上一样,现在像我这样莫名地抒情,你怕是要觉得我把垃圾倒进了一个错误的垃圾堆。我这么说,你能不能听明白呢?总之,我也表示不清自己的问题。思而不学则殆。我觉得自己殆了。申冉,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天河公园钓虾的那个中午吗?那天的太阳很晒,虾还没有喝醉,我们就先喝醉了。现在回想起,我的酒量简直差极了,5%的RIO就可以把我喝得一直嗝泡泡。要知道,那可是你平时当成汽水和饮料喝的东西啊。我的头脑里好像一直浮游着贴满RIO标签的热带水果,剥开的榴莲里有宝塔,剥开的莲雾里的有飞碟。这种感觉简直像磕了迷,幻,药。我们醉醺醺地说了一小会话,就在河滨的树荫里睡着了,其实那天,我趁你睡着的时候,悄悄偷亲了你几下。我们是很好的朋友,你应该不介意我说出来吧。我想向你坦白的是,我当时亲了你的眉毛,因为你的眉毛在微风中看起来是那么的俏皮和脆弱,就像两条孤立无援的毛毛虫,我是非常地担心风把你的眉毛给吹跑了啊。所以就弄了点口水黏在你的眉毛上,来保护它们不被大风刮跑。我真的是因为喝醉了,才凑上去舔你的眉毛的,希望你不要怪我,那天傍晚,我们还一起去了万岁山的芙蓉隧道。度罗所有的芙蓉隧道,大概都是涂鸦冒险家们探险的圣地。
我觉得很遗憾,还没有把所有的芙蓉隧道里的涂鸦看遍,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。时间充裕的话,我还想去燕山园的芙蓉隧道和四环鲸岛的芙蓉隧道,那两个地方听说也不错。
因为玩得太过于兴奋,回来之后,一整个晚上都睡不着。
我又半夜起来,打车去你的小房子外面敲你的窗户,说是买了点炸鸡过来想一起吃,其实我是舍不得和你分开,能和你多说一点话就多说一点吧。
那天晚上,我突然感觉自己眼睛里所有的颜色都颠倒过来了。我甚至感觉自己突然变得像条狗,敏感到可以根据色温对夜里的一切进行分层。
我甚至能看到你藏在皮层里的血管,幽蓝色的动脉和淡紫色的静脉难以名状地纠缠在一起,那种感觉,突然地让我…让我实在忍不住地想咬你一口。
你脖子上涌动着的蓝色血管也是,在淡淡的月光下,让我觉得非常地感动,甚至感动到想哭。
我躺在你的沙发上睡着之后,做了一个关于牙齿脱落的梦。
我梦到你脱落的牙齿在盐浴里发抖,还梦到医生给我拔牙齿。接着又梦到我吃了你的一颗牙齿。再后来,我就梦到你的牙齿,全都脱落下来了。
我想去捡你的牙齿,但是一颗都捡不着。
申冉,我实在是太想你了,你加油画画,有时间的话,就来看看我吧。
这不是一个要求,而是一个愿望,我把愿望告诉昨晚的流星了。但是流星说,它不敢给我打包票。
不是我不想回去找你,你知道的,我现在哪里都去不了,深渊里的怪物把我的黄金肉身囚禁在了查克拉之山。
我现在过的是每天推着一块巨石朝山上走的生活,我要是松懈一分,就立马滚到山底下去了。连同石头一起滚下,也许还会被石头碾成碎块。
至于我要去山上做什么,我想我只是想把石头从山上扔下去。而石头本身除了阻碍我到达山顶其实一点作用也没有。
日后注定要丢弃的东西,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大的力去得到呢?我的困惑很多,它们大都无解。也许我再长大一些,就不那么在乎答案了吧。
也许我可以不去山顶的,但是我可以不推石头吗,唉,其实我也不知道。
我只知道,我现在很想你。
想到你软软的掌心里的漩涡,我总是把那些漩涡想象成一汪汪深潭。你握住它的时候它听话,你握不住它的时候它发火。
我想握握你的手,像以前我们一起在阳台上看星星时候那样,然后发一晚上的呆。
昨晚,我在掌心上写好你的名字,然后左手握着右手。只坐了一会,突然眼泪就出来了。
我想,我是真的想你。
我想你,但是不能去看你,所以只能盼望着你来看我。
当然,你不来,我也不会生气。
我无法对自己最好的朋友生气。
我只祈求缪斯女神多多眷顾你,祈求缪斯在睡梦中悄悄地亲吻你,给你无限多的画图灵感。
当然,如果你来看我的话,我一定会带你去骑马的。
涑纳河边的马场就像个大观园。西伯利亚的寒流经过卢西达安的时候,多细亚牧场的女孩们就会把羊群举在肩膀上,而男孩子们则会披了战斗外衣去参加斗牛。那个时候的马根本没人理会,想怎么骑就怎么骑。
虽然我现在的骑术还极其幼稚,但是骑术是必修课,也是我准备拿A的课程。只有在力所能及的课程里拿A,才能让我的期末评价寄到父母那里的时候不至于那么难看。
所以说,过了这个夏天,我就可以熟练地骑马了。你要相信我,我会是一个好老师的。我可以像你对待我那样耐心地对待你,如果有这样的机会,我是开心极了的。
因此,我希望你能对骑马有一点兴趣,希望这微薄的吸引力能让你偶尔也想到我这个远方的朋友。
你的这个朋友,他今年又长高了一些,牵着一匹牧场里借来的马,站在一个迎风的路口。
他在开满石楠的栅栏边上,转了一圈又一圈,他看见你来了,他就拍拍马的屁,股…
……
……
阿绍,写于2007年6月。
——
阿绍的书信是手写,从FA国十九区,邮寄过来的,申冉是直接发电子邮件。早上收到的信,申冉慌手慌脚地写了一下午,晚上才给阿绍回信。
给阿绍的回信:
早上收到你的信,我看完之后,就坐在电脑前面,关了画图软件,倒了杯水,开始啪啪地打字。
我不擅长花里古哨的文字表达,尽量有一说一,你说什么,我就回什么。
当然,也只是简单地说一下,我的一些想法,毕竟一个多星期过去了,我也不知道你现在的状态,距离上次写那封信时候的那种心情,又变成了什么样。
如果你关于躁郁症的烦恼还是很严重,那你最好,赶快把这些烦恼都告诉你的家人,有什么事都先和父母说,父母是最爱你的,和他们说,比和任何人说,都管用。
还有,如果你再不好好去上课,我就给阿姨打电话,告诉她,你不好好学习,尽一个人往学校外面瞎跑,你别忘了,我手机里,可是留了你母亲的电话号码的!
如果我下面说的这些东西,对你所表达的意思有什么误解,那你有空的时候,再发电子邮件给我,别用手写信了,怎么那么老土?还用手写信!主要还是邮寄时间太慢!
人天生有反抗的心理。但社会有一套东西要求个体必须要顺应,你不知道,我以前讨厌那些东西,讨厌得要死。
无论是精神,还是社会,别人灌输、强加给我们,很多很多的东西,要求我们屈服,我总是不停地反抗反抗再反抗,直到现在也是,我依然觉得无比讨厌!
我就是要大声说,我讨厌!我恨!但是,我不会对你这样说,你不值得我这么对你,这一点,你再好好想想吧。
我觉得,你不应该讨厌任何一门学科,更不应该讨厌生物。二十一世纪,必然成为生物的世纪,到时候,生物将会变得非常流行!如果你有机会,刚好抓住了某个风口,应该感到庆幸才对!想想看,生物技术这种东西将来多么有用!你不学,难道不觉得惋惜吗!!
不要排斥学习,触动到人的创造力,是让人开窍的机会。没有任何东西和另一件东西是存在冲突的,不存在冲突。
想想看,我们是不是一直处在一种动态的关系里面,当你说你站在某一个方面、某一个角度的时候,你就一定是片面的。
我觉得,我们现在的心智,还是太脆弱了,远离那些极具蛊惑性的,理他们理得远远的,不要让他们那个时代,无法复制的东西,成为你影响对当下现实的判断。
更不要去迷信什么偶像和天才。
我不是要故意诋毁你所敬佩的东西,而是我觉得,伟大的理想和天才的火花,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,是最靠不住的东西。
因为这种东西,它没准,它有的时候出现,有的时候不出现,也可能一辈子都不出现,或者一辈子出现的,其实都不是那么伟大的想法,只是自己被自己欺骗。
能够真实地把烟雾或者枝节剥开,能够在表象繁荣、安定之后看到个人或者我们现实的精神状况、真实处境,创作,社会的气味、体温、弹性,这种最微妙的东西。
正因为你自身的生命在承受这些困惑,而这些东西,又实在是太强烈了,以至于,你没有办法摆脱人的主题。
通俗艺术的基础,毫无疑问,当然是关于人的,只有先去理解人所创造出来的东西,才能让自己被别人理解,或者说被别人感兴趣,这是相互理解的桥梁。
把自己当做非人类来看,这是一个最大的障碍,也是一个必然的死局。
你所说的,关于头脑里的想象力的事情,不必那么紧张,灵感的结晶,与其束之高阁,不如当成一种分泌物或者说排泄物,当你获得足够多的养分,自然而然会产生排泄的想法。把它们视为一种自然,而不是强求,你会好受很多。
也许我的比喻太过于低俗了,但我自己一向是这么处理关于自我否定的拧巴的。
我理解,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和我混一块,人为什么要群居,我们之间,需要互相壮胆。你是个胆小鬼,阿绍。
你打电话给我吧,写邮件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写清楚,我有很多想说的话,但是我用文字,表达不出来,别再难为我写东西了。还有,下次记得和我说点开心的事,臭哭包!!
发送自我的Mio。
岐夬